耶勒猎杀了一只雪狼,这是他以前绝对不敢想的事情。耶勒披着狼皮走在魔兽密林,有一种游走于刀尖上的雇佣兵的气势。
他一会儿看看宝贝匕首,一会儿看着那枚散发着蓝色光辉的结晶。前日里,战胜敌人的爽**使得耶勒有足够的信心向森林深处走去。
诺克斯森林是魔兽森林的别称,看守入口的哨兵也是这样称呼它的。诺克斯在先代语言中代表着暗夜,魔兽森林的又称为暗夜森林。
越往森林深处走越能感受到阴暗,不知道已经活了多久的参天巨树遮住了天空,阳光很难从树叶间的缝隙中传射到地面。
由于阳光稀少,位于树干下的灌木得不到营养而渐渐褪去,只有吸收着水汽的青苔才能盖住岩石。枯木腐烂的味道蔓延在青苔上。
过往的佣兵很少有深入魔兽森林中层,一是看不到太阳难以辨认方向,二是神出鬼没的大型魔兽在中部聚集。
此时向着森林深处进发的耶勒,看见周围渐渐黯淡下来的景色也察觉不妙。原本承接着阳光的草地渐渐蜕变成湿滑的苔藓,不知名的爬虫慢慢沿着裸露的树根蠕动。
感知到危险的耶勒,决定做一些准备。雪狼的袭击让他认识到,光有锋利的武器在战斗中会吃大亏。躲避冰刃就已经筋疲力尽了,更别提与魔兽近身肉搏。要是有一面盾牌,耶勒的处境就会好很多。
为此,耶勒在前进中收集了一些枯木枝,他尽可能找一些干的,大小合适的木。潮湿的木头会增加盾牌重量会导致行动不便。耶勒拿铁丝和藤条交叉绑住木枝,一个样子非常丑陋,大小不均的木盾诞生了。
“耶勒的无畏盾牌!”耶勒高举着烂木盾,他想起了吟游诗人诗歌中的魔法骑士,那骑士拿着小圆盾,弹开了来自天边的陨石。
仿若印证耶勒的期待一样,烂木盾散落下块枝条,正中耶勒面门。
“该死!反了反了,我的盾牌噬主了”耶勒在空旷的树林里发癫,但这里没人嘲笑他。耶勒长久以来的旅行梦,在这次危机中得以部分实现。
耶勒行进了不知多久,周围的景色已经完全黑下来了,他选取了块地势高的地方作为营地。背靠着巨大树木,用树枝清理苔藓,以碎石为底,耶勒升起了火堆。
随着空气扰动的火焰在密林中显得极为另类,周遭的一切都是黑色的,根本无法看到黑暗深处栖息着什么样的怪物。
有了上次被袭击的经验,耶勒提早布置好了捕兽夹,并在周围插上细枝条作为标记。
耶勒吃的不是莉莉给予的食物,而是那天早上自己烤制的干面饼。好的食物总是留在最后才吃,这是耶勒的习惯。
嚼着干饼,耶勒望着火堆出神。这是来到森林的第五天,除开找到郡里找父母那次,耶勒还从未和莉莉分开这么久。
“莉莉还好吗?”耶勒喃喃道。
吟游诗人口中的森林冒险故事听来是那么绚丽,等耶勒自己真正步入森林时,感受到的只有孤独和恐惧。
“或许,我应该直接带莉莉逃走的。”耶勒开始后悔自己的决定。照目前的进度,他恐怕收集不到足额的材料来偿还债务。
在斩杀一匹雪狼后,耶勒觉得自己有一定能力保护莉莉,要是带着莉莉直接逃亡帝国边境,说不定此时此刻已经到达新的国家,更可能已经安定的住下来。在新的环境苦干几年,凑够足够的嫁妆,可以让莉莉体面出嫁,过上好的生活了。
“该死的肥猪!”耶勒忽然想起司法官狰狞的肥脸。要是莉莉被带走成为奴隶,肯定会被各种**。乡民讨厌那些贵族,耶勒也不例外。大伙儿或多或少听闻过所谓“上流生活”,但没有背景,没有爵位的乡民,更倾向于自己的女儿加给身体强壮的农夫。
耶勒还在田间干活的时候,小路上走过浑身泥泞的女子。那女子面容憔悴,眼角带着皱纹,但身上却穿着华贵的礼服。发小珀尔特给他科普这是被贵族抛弃的女人。耶勒好心递给她一块面包,得到的却是对食物的责难。已经成为逃荒者的人,却仍旧端着架子,摆出高高在上的模样。耶勒不是很喜欢这些虚伪的家伙儿。
想到莉莉未来的命运也将陷入泥泞,耶勒就感到不寒而栗。逃跑如果被抓住,等待着他们的只会是更悲惨的结局。此时,火焰的拥趸不能驱散来自内心深处的寒意。
“必须猎熊!”耶勒狠狠说道。
拿到那价值不菲的熊皮,是当下解救莉莉的唯一方法。哪怕是被风暴熊撕个粉碎,哪怕是葬身熊口,耶勒必须面对它。
眼前火之将息,耶勒随手扔进去几根树枝,在检查四周后,耶勒决定睡去。
漆黑中,火堆里的树枝噼啪作响,耶勒依靠着巨树开始沉眠。
巨树之上的黑影开始行动, 一个光头从树丛中显现。他的手如蟒蛇一般缠绕着冰雪幼狼的脖子,强大的压迫力让幼狼窒息。光头浓密的胡子下面隐藏着狞笑。
熟睡中耶勒丝毫不知道危险即将到来。光头带着皮手套,他一只手掏出匕首,另一只手提着昏迷中的狼崽子。
“刺啦”匕首穿过雪白的毛皮直通心脏。幼狼还没来得哀嚎就已经没了生命迹象。
光头小心翼翼找准耶勒位置,轻轻的将已经刺入狼身的匕首游走,小狼被开肠破肚。在光头眼里,这一切不过是划开一个装满水的水袋。
浓郁的鲜血顺着树干蔓延,温热的液体浸湿了耶勒的衣服,也染红了原本烧焦的狼皮。
突然间,几滴血液随着风滴落在耶勒脸上。耶勒摸了摸脸,一股粘稠触感连接着手掌和脸颊。
耶勒惊醒,顺着树干向上望去,还未仔细观察到上方发生了什么。只见一团血肉从树上落下。
“啪叽!”血液裹挟着内脏在耶勒声旁爆开。
耶勒赶紧拔出匕首,进入战斗状态。浓重的血腥味到让他回忆起前天宰杀的雪狼。
耶勒料想的攻击并没有出现,只见黑影晃动几下就消失了。
“什么鬼?”耶勒毫无头绪。
看着顺流树干顺流而下的血液,再看已经散开成棉花装的狼尸,耶勒感到不妙。
说时迟,他立刻收拾行李,准备转移营地。
一声悠长的狼吼打乱正在行动的耶勒。这声音他再熟悉不过,就是前天遇见的雪狼。
第一声还没完,第二声狼吼也出现了。耶勒脸色沉了下来,进攻的雪狼不止一只。
“为什么?”耶勒心中产生疑问。因为通常会被狼群围攻的猎物,要足够大,足够强,才能买满足集群出动的利益。
“难道是这狼尸?”耶勒突然意识到问题所在。
耶勒自己查看了一下,这狼尸和他前日所见大小足足差了一倍。这显然是一头没有成年的幼狼。
“把我当成偷猎者?”耶勒看出了黑影的阴谋。
群居动物有着集体保护幼崽的习性,种群的数量是威慑其他魔兽的手段。
耶勒刚准备转移,远处飞来的冰刃已经抵达。燃烧的火堆被激起一阵火星子,在火焰中融化的冰刃释放出大量的水汽。
火堆渐渐熄灭,耶勒陷入极大的被动当中。
捕兽夹接二连三被触发,狼群声音越来越近。耶勒已经能听见雪狼的喘息声。
眼下,耶勒已经无法再考虑转移的事情,现在唯一的求生方法就是爬树。
想到就做,耶勒扔下背包,转而背上了白天制作的烂木盾。
意外状况发生了,顺着树干淌下的狼血让耶勒打滑。他不得不将手掌狠狠在干燥的树皮上蹭干净。木屑把他的手掌磨的血肉分离。
在一片冰刃的攻击中,耶勒终于爬上了树干,并在分支上稳住了身姿。
耶勒蹲在分枝上,感受着狼群的靠近。狼群察觉到树下幼狼尸体,发出阵阵哀嚎,仿佛在为幼狼唱最后的挽歌。
耶勒屏住呼吸,尽可能降低自己的存在感。如果发狂的狼群察觉到耶勒的位置,肯定会用冰刃将他切碎。
狼群的悲鸣让耶勒焦躁不安,蹲麻的双腿逼的他撤换身姿。
“哎呀!滑了!”耶勒没控制好平衡,手中的匕首滑了出去。
匕首好巧不巧直接插在了死去的幼狼脑袋上。
狼群没有了悲鸣,只有愤怒的狼吼。耶勒暴露了自己,紧接着而来的是四面八方水汽凝结的声音。
耶勒蜷缩着身体,尽可能让烂木盾盖住身体。
如同暴雨一样倾斜而下的冰刃群,显然不是一个烂木盾能够抵挡的。眼见用藤条和铁丝固定的烂木盾在一次又一次的冲击下,间隙越来越大,距离分崩离析只有一步之遥。
“怵啦”树枝断裂的声音。
耶勒的烂木盾没有碎裂,反倒是身下的分支已经承受不住冲击,发生了断裂。
耶勒垂直落下,一拥而上的狼群准备把他撕碎报仇。
“到此为止了。”耶勒轻轻呢喃着。
耶勒想起了莉莉天蓝色的长发,想起了清晨出工时那杯红茶,想起了摇摆中的麦穗。
过往的一切,在这一刻汇聚到他的眼前。
等待着死亡命运的耶勒紧闭着双眼,一丝泪水从他的眼角滑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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